殗秽、解除和辨惑：道教早期净秽观殗秽是早期道教最重要的禁忌之一。“殗秽”一词出现在《赤松子章历》《玄都律文》《四极明科经》等多种早期正一和上清道经内。道教宗教活动和日常生活的很多方面均有此禁忌。“殗秽”一词在古代道经中频繁出现，对于“殗秽”的解读关系到道教禁忌思想、道教仪式等诸多方面。事实上，除了在道教领域，在墓志铭、壁画、古代文学等文献中也多次出现“殗”字。
学界对“殗秽”的研究不多。吕鹏志先生指出“‘履殗’在南方方士传统中早被视为禁忌，上清派对此尤多论述，还将它与天师道的奏章仪式结合起来”[1]。中国台湾学者郑志明教授将“殗”释为“一种躲避污秽的禁忌行为，应专心守丧，万事不宜，避免将殗秽死气传播出去”[2]。他指出殗秽是一种和死亡相关的禁忌，确认了殗秽与禁忌的逻辑上的种属关系。然而这一解释并未包含所有内容。王承文教授指出“早期天师道对于各种不同的‘殗’即污染、污秽等，其解除所需要的时间亦各不相同”[3]。若直接将“殗秽”等同于“污秽”[4]，不够准确。
“殗”常与“殜”连用为“殗殜”。然而几乎很少有研究者注意到“殗”“殗殜”与道教“殗秽”之间的关系。如果研究者了解道教“殗秽”的相关认识在释义时就能更完善。比如《宋代墓志新见复音词考察》认为“殗殜”是“病而不甚”引申为“不动”，再由“不动”引申为“死亡”“埋葬”等义，并认为引申过程稍显曲折。山西壶关县上好牢村宋金时期墓葬图版捌-1“杂剧演乐图”左侧有题记两句，作者录为“无穷歌舞今何在，都残荒芜伴月明”[5]。研究者根据图改为“无穷歌舞今何在？都殗荒蓁伴月明”。并解释“‘殗’通‘掩’……联语犹言众多的歌女今都死去，覆盖着杂草陪伴着明月”[6]。此处若知“殗”本包含“死”意，就无须作“殗”“掩”通假的解释。因此“殗秽”的考察有助于古代文化的诸多领域的研究。
我们将对“殗秽”禁忌的内容、禁忌原则、解除方法等内容进行考察，试图通过道经对殗秽禁忌的时间长短规定，探寻道教对于社会关系的理解；通过殗秽包含的内容探析，考察道教对于事物洁净与污秽的区别，发现道教对于日常生活中重大事件意义的解读。我们希望通过回答为什么要遵循殗秽禁忌，道士们对待禁忌态度等来探寻禁忌这种外显宗教行为的思想内涵。
一 “殗秽”字源与演变
（一）“殗”与“殗殜”
《康熙字典》整理了“殗”的三种读音，“于劫切”（yè）、“衣廉切”（yān）、“于赡切”（yàn）；分别对应三义，即病、殁、污触。[7]为何一字有三义呢？这与“殗殜”一词相关。